貓頭牌愛唬爛

在電腦裡翻箱倒櫃
想把之前有些雜亂的資料整理歸檔
卻發現久遠以前的東京小遊記。

那年春天
跟P子到東京
抓到櫻花的尾巴
我想念上野公園開得張狂的花朵
還有春天宜人的日本。

其實當初只寫了幾篇
就因為懶散而斷頭了（毆飛）

乾脆一次貼完這些已經曬乾的回憶吧

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自己真的沒恆心分隔線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

〈貓頭東京記事〉之一‧Take Off

4月3日星期六

首先，我必須承認，其實我怕搭飛機……。

這次的東京之旅，很晚才決心成行。於是在很短的時間內，大量出國待辦事宜紛至沓來，一切都顯得匆忙了。匆忙中訂的機票，當然品質就有點匆忙……呃、嗯，我是說隨性。
反正呢，當眾家親友們知道我要搭的班次以後，有志一同的露出非常聖潔的表情：「什麼？你要搭華航？」
人性的光輝在那一刻都顯露出來了。真的，那種縈繞在每個人臉上的悲憫啊，我還以為接下來會聽到聖詩呢。

是的，華航。說到華航；不免讓我想起幾個地方。名古屋、大園，還有最近紅起來的澎湖……。總而言之都是，我不想搭著飛機用「那種方式」降落的地方。
再加上今年初看了一部好萊塢電影叫做〝絕命終結站〞的……。嗯嗯，有時候甚至會開始幻想在飛機起飛前我會不會也做了空難的惡夢，然後被趕下機……。好吧是我想太多了。
　　
怕搭飛機有幾個原因：經濟艙太擠，尤其對我這種身高的人而言；老是在機上和哭鬧不休的小孩子處在同個空間，想睡都睡不著；最後但是最重要的，我不喜歡起飛時的等待和震動。
　　
起飛前，總是要讓飛機在跑道上左彎右拐，好久好久都以慢速進行著，彷彿飛機和跑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感情，繞個沒完。
這時候的我們，正被安全帶牢牢綁在座位上，椅背豎直桌子收起，那種畫面不是我說，真像某種集體屠殺的行刑現場。
等你被繞到快抓狂，想找個空姐來掐住脖子質問到底飛不飛之後，飛機才會開始緩慢的「喀、喀」作響，用非常類似人類斷氣之前的聲音，加速。
　　
並不是加速以後就沒事了。要知道地心引力是非常邪惡的力量，更別提我搭的這家航空公司，之前也有起飛到一半就跟跑道親吻的紀錄……呸呸呸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，我今年可是犯太歲啊……喂！……咳、哼咳、咳咳咳。
飛機在跑道上加速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，機翼上有塊看起來像是對抗氣流用的、目前我尚未研究出是何名稱的板子會慢慢打開；一上、一下；一上、又一下。
然後在另外一陣奇怪的砰砰聲之後，飛機用足以讓人閃到腰的震度，極不優雅的，離地。
　　
之後的情況大家就都非常熟悉了。被綁得像飼料雞的乘客們，一直要等到機長許可，才可以起來走動伸展，大多數的人在第一時間會衝出位子去解決生理問題。
畢竟，我欣慰的想，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對起飛這件事感到不適吧。
　　
跟空姐要了毛毯，把椅背放倒，拼命忽略遙遠的液晶銀幕上顯示的機外溫度。馬的，要是在這種溫度下飛機自動解體了……。
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終於被大腦唾棄，不再發聲，因為聞到陣陣微波食品的香氣，我開始策劃要如何在三萬英呎的高空，一邊維持國家形象，一邊搶到我想要的口味。
　　
經歷一小段亂流（！）以後，神經總算稍微放鬆。愉快的把手錶調快一小時，我把台灣的雲海拋諸腦後。
　　
Take off . And hello , Tokyo .
喔喔對了，我下了決心：以後，一‧定‧要‧坐‧頭‧等‧艙！！！



〈貓頭東京記事〉之二‧Earthquake

4月4日，星期六之後是星期日

　　
正所謂開門七件事：吃喝拉撒睡買玩……。好像哪裡怪怪的？反正呢，人在異國，最重要的事情當然就是找個臨時小窩，把自己好好的丟進去。
規劃行程時，在堆積了多日的怨念驅策下，我那彷彿有自己意志的手指，不由自主地就朝一處頗富盛名的溫泉旅館點了下去……。
　　
點得太高興，報應立現。因為忘記睜大眼睛確定住宿期限
於是，當旅館回信確認：「客人，4月3日的房間已經訂滿。我們自平成16年4月4日起，歡迎您的入住，並將竭誠為您服務。」；呵、呵、呵、呵……咦？咦？耶？
　　
樂極生悲莫過於此。重點是，4月3日晚上要住哪？
　　
最後，還是拜託了這次同行的友人，才訂到離成田機場10分鐘車程的一間商務旅館：Hotel Skycourt Group 。
這裡我不得不讚嘆日本人精準的時間觀念：當我們排隊將近一小時，身心俱疲的出關；用我那年久失修的「單字英文」跟旅館簡單溝通以後，真的！真的剛好10分鐘！來自旅館的小接駁車，由一位風度翩翩的老伯駕駛，出現在第二出境大廳的九又四分之三月台……喔，我是說26號門。
　　
對一個剛下飛機頭暈目眩的觀光客而言，在拖著行李箱、適應著與台灣絕對不同的「清」、「冷」空氣的情況下，知道晚上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，真是非常感動。熱水澡！泡麵！床舖！我來啦………！！！
　　
在一片漆黑中進入大門，櫃檯人員也看出我們的猙獰，呃，我是說疲憊；廢話不說地給了房門鑰匙。我必須再次讚嘆日本旅館的貼心：因為冬天酷寒，房內暖氣供應無虞，甚至不必打開就非常溫暖。
問題來了，現在是春天哪……我這來自熱帶的台灣人，發現房內暖氣暖到不行，床上竟然還體貼的放著一床羽絨被，當場感動到鼻涕直流。還好，累到某種程度以後，溫度抵擋不住昏迷指數，在我努力幻想自己躺在小龍女的寒玉床上之後，總算沉沉睡去了。

那是一個好美的夢境……徜徉在舒適的溫泉水中，蒸氣氤氳，隨著水波搖啊、蕩啊，舒服得不願醒來。如果不是那討厭的敲門聲催促……等等，敲門聲？
　　
在好夢方酣時被吵醒，是十分不爽的事情。如果吵醒你的是一連串「嘟、嘟、嘟、嘟」的敲門聲，十有八九你很難保持風度。
在日本的第二天早上，我一邊咒罵哪個殺千刀的膽敢在八點剛過這種時候敲門，一邊腳步虛浮地要下床。
剛掀開棉被，注意力卻很快被一種不尋常的景象轉移了：造成敲門聲響的，並不是我想像中哪個不識相的服務生，而是牆上那面大穿衣鏡，正用一種接近殉情的姿勢，狂野的吻著牆壁……。
再看一次？沒錯！穿衣鏡想不開要撞牆自殺啦……！
　　
這種感覺真特別，我心想。要不要拿出ＤＶ把它拍下來，賣給電視台去〈鬼話連篇〉？等我反應過來那是個地震……地震已經停了。
　　
東京，這個曾經在大地震中頹倒，又再度站起來的城市，在有些陰涼的早晨，把一個觀光客用地震叫醒。
　　
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，對日本的防震建築感到十分有信心，所以我決定：再、去、睡。
約莫兩個半小時後，京成上野線的跑馬燈閃過：東京震度4級……。看著眼前的數字，我微微地笑了。



〈貓頭東京記事〉之三‧10點以後，請坐下

4月4日：觀光客正式上路的星期日

觀光客享有很多特權。
肆無忌憚扮演剛進城的鄉巴佬、穿著打扮「清純」到不行、不計形象瞎逛亂買、對當地人習以為常的每種事物發出驚奇的噪音，甚至對著廁所猛按快門……等等。在我而言，舉凡會讓日本人臉上露出「喔，又是一個死觀光客；但她是外國人，所以我們要忍耐……。」這種表情的事情，都是可以被原諒的。
難怪有個古人說：觀光客之無恥、是為國恥。嘿嘿。
　　
已經不是第一次到東京，這城市多變的樣貌卻總也抓不住、看不盡。
東京的不變，就是她隨時都在變──再用「變、不變」這幾個詞形容下去，我的口氣就會像個政客了──咦？好像說了髒話？？？嗯哼、咳。
總之，對一個觀光客而言，東京絕對有資格成為一個處處驚奇的百寶箱……只要你沒有迷路的話。
　　
這城市擁有世界馳名的公共運輸系統，因精準而造就的效率，比二次大戰時神風特攻隊的自殺飛機還更令人膽寒。
上班路程計算不夠正確？對不起，就算只差1秒，也是遲到：只因你沒趕上前一班電車，而下一班明明在月台了，距發車時間還有1秒，不開車就是不開車。
日本的民族精神完全反映在忙碌奔馳、以秒為準的電車上；只是武士刀換成了公事包、犯錯負責的處罰從切腹變為遲到，而電車順理成章扮演「介錯人」這個角色罷了。
　　
謬論發表了半天，到底去竹下通是要坐哪條線啊……？觀光客默默流下兩行屈辱的眼淚，體會著自尊被切腹般剖開的痛感。
等到終於確認路線、買好SuiCa，我已白白浪費了生命裡寶貴的二十分鐘……。
虛偽的懺悔後，我加快腳步走下月台，剛好看見一群黑螞蟻，喔不，我是說清一色身著深黑上班服飾的東京人，整齊清潔簡單樸素迅速確實的進入車廂。搶在車門無情關起的前一秒上了車；哇塞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
　　
時間是早上9點55分。地點是ＪＲ山手線。有個滿載沙丁魚的車廂在我眼前活生生地出現！
　　
觀光客的特權之一，就是被允許張大嘴巴扮傻眼。不過，這次不是裝的，因為我從沒見過一整群日本人同時站在一節車廂裡，真正黑壓壓……沒錯，他們都站著，非常完美地一個蘿蔔一個坑。
問題是──觀光客傻眼持續中──座位都到哪兒去啦？
沒辦法宣洩我的驚訝；還好當時車子裡空間不多，手沒辦法探入包包拿相機，否則，此種盛況豈有不拍之理？
在驚訝中過了新宿，只見大夥兒像說好似的，忽然間整節車廂空了一半，我才得以從某位東京沙丁魚背後，看到那塊告示牌：「本車所設座位，歡迎各位乘客自每日上午10時後多加利用。」
　　
謎底揭曉；10點以後請坐下。
原來，利用空間成精的日本人們，體認到上班尖峰時刻的人潮不是傳統電車車廂所能容納，為了爭取更多空間，設計出這種能夠「收起來」的摺疊式座位。
早晨趕上班，車廂空間必須壓縮到極限，大家擠在一起站著，遠看就是正港沙丁魚罐頭；上午10點以後，該工作的都去了，輪到要觀光的（？）出動，有需要的人便可以自己把椅子放下，舒服地坐完整個旅程。
　　
終於可以闔上過度驚奇的下巴，鬆口氣。至於看到告示牌時過份大聲的恍然大悟……？哎呀，我是觀光客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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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學第一天
無意間發現還儲存著的回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