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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理電腦資料夾
似乎已成了現代人的必要之惡。

堆積如山
看不見但是依舊存在的文件裡面
總會不小心蹦出
年少輕狂的證據。

最近
我又在清理資料夾了

今天被翻出來、抖掉陳年灰塵的
是當年文藝研究社時期(真的很當年……那時候才大二吧!?)(死)
為了影展寫的電影導讀。

現在看來
還真的就叫做自不量力
妄想用少到可憐的生活經驗
分析張愛玲——還「導讀」咧!

難怪
東坡他爸要焚稿

姑且把過去的青春PO在這兒
大家當笑話看看就好。

太認真傷了眼睛
本人概不負責喔!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概不負責分隔線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《尋覓一場文字與光影的初戀──半生緣小說、電影導讀》

◎也許愛不是熱情,也不是懷念,不過是歲月,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……



壹‧關於張愛玲:

張愛玲誕生於一個新舊交替的年代,祖父是清末的軍機大臣張佩綸;這使得張愛玲「前清遺老」式的出身,和新時代的各種新元素交替成矛盾的兩極。於是,我們在她的作品中,總能看到華麗與蒼涼的交錯對比。這對比使她的作品產生了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妖異魔力,於是,讀者開始在反映著不知是新時代或是舊社會痛苦蛻變的迷宮中,藉她的文字尋找心靈的一方出口……


貳‧從《十八春》進入《半生緣》:

因為在用英文寫作的路途上遇到了重大的挫折(一九五九年,《金鎖記》改寫的英文本《北地胭脂》在美國被退稿,又在一九六七年於英國出版後遭到嚴刻的評論。),張愛玲遂對英文寫作不再抱著希望,而開始改寫她的英文小說作品為中文;原名《十八春》的《半生緣》就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。

《半生緣》是張愛玲的第一部長篇小說,在從《十八春》改寫為《半生緣》的過程之中,張愛玲其實對於這裡頭的人物布局做了一番更動,「十八春」換成了十四年,原有的鮮明的「亂世」背景也被削減了不少;於是,我們在《半生緣》中所看到的,是更加豐富的人物心理刻劃以及命運、機緣皆不可抗拒的;對人生的虛無之感。

在小說的描述中我們不難發現,張愛玲對於歲月的演進常常是寄寓在人物心理變化的描述上面:世鈞從一個「靦腆、常不知怎麼就彆扭起來」的舊家庭的少爺,到最末「恨不得破壞一切,來補償曼楨的遭遇」的鬱鬱的中年男子,他因為種種因素阻撓而錯失了和女主角的一段美好姻緣,但他也在自己其實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的婚姻裡,尋找到撐持生活的勇氣;曼楨則從一個快樂、自立又帶著倔強個性的年輕小姐變成一個熬過家人構陷,可以「孤獨慣了」的人。張愛玲在小說中所運用的開頭倒敘的手法,其實正顯示出「歲月才是真正主角」的事實。

另外,小說中另一精彩的部分是人物個性刻劃的鮮明,總會令觀者有誤闖大觀園的忐忑、驚奇之感。曼璐這帶有瘋狂破壞因子的姐姐,所代表的不正是中國傳統社會中失去自我,受到壓迫之後心理漸驅變態的悲慘女性形象,而她的個性也表現出傳統父權社會對女性的戕害。鴻才這個癟三闊少的形象則反諷了許多新舊交替社會下頭腦死寂的、醉生夢死的產物,而他的起落命運也正反映了身處矛盾時代的不確定感,很無奈,奢華的很淒涼。

另一對可算是有緣無份的,連愛都不很明朗就被扼殺的男女就是叔惠與翠芝;叔惠所表現的正是那麼一份處在大時代中雖然有所自覺,但是因為外界畢竟還是那麼不穩定,因而付出代價,埋葬自己理想的,帶著憤世情緒的「熱血青年」。雖然他有一腔熱忱,最後卻不得不隱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。而翠芝則是一個處於尷尬地位的,新時代的舊家庭女性;雖然她和世鈞背景即為相似,但她身為女性,卻更限制了她的出路。

她的處境是進退兩難的,事實上,在這部小說中的女性多半都處在這樣一個不得已的位置上;這或許也是張愛玲一直想表現的女性在反省、省思之後對父權社會所做的控訴及批判吧!

綜觀整部小說,我們可以看見張愛玲一直在嘗試用一種平淡壓抑,所謂「反高潮」的手法,讓讀者在戲劇性不高的況味中感受到命運帶給人的惆悵,因而感到更深刻的悲涼。這種「負負得正」的表現方式也使讀者在兩位主角十四年後重逢的那一刻,內心產生一片空白,失落感就從這裡油然而生了。


參‧關於電影:

電影版的《半生緣》是張愛玲的小說第三度被搬上螢幕,導演許鞍華繼一九八四年的《傾城之戀》以後,第二次用影像述說張愛玲筆下的動人故事。

整部片充滿了一種安靜、壓抑、沉鬱的氣息;許鞍華導演所執導的作品當中,光與影的應用是非常耐人尋味的。她同時也在本片中大量應用了「窗」這樣的景框,將演員角色內心受困的現象藉此種景物成功的暗喻出來。

影片與小說最大的不同,是在開頭與結尾的部份。開頭以曼楨的獨白引出兩人相識的過程全是在「注意與不注意」一念之間而已,而小說則從十四年後世均的回憶起始,兩種手段造成的效果就有很大的不同:電影在曼楨話聲流洩的同時,穿插以好幾次兩個人擦身而過的情況,彷彿已暗示觀眾兩人有緣無份的結局;這和書中世鈞回憶的開場比起來,更能快速地讓觀眾進入狀況。對於並不熟悉張愛玲作品的觀眾來說,影像與聲音不啻是引導他們理解故事的利器,同樣做為說故事的媒介,電影似乎比小說更加地大眾化一些。

隨著故事的進行,導演大量應用了明暗對比的手法以強調觀眾所應該,亦即導演希望他們注意到的部分:曼楨和世鈞一起出現的場景多半是明亮而令人感到溫馨的,而曼璐則總像隱藏在暗處的蝙蝠般,在光明的背後窺探、沉溺。所有較為主要的正面角色出現的時候,總在較為光亮的所在;而較邪惡的角色如鴻才,就算是在片中虹橋路的那棟華麗洋房裡,明亮的大白天,陰影仍是佔去畫面超過三分之二以上。就像前段所述,導演運用光影對比的手法,一下就在觀眾的眼中建立了各個角色所謂的「正、邪」分野。

另外,導演也大量地運用仰視角度來表達曼楨在世鈞心目中不朽的地位;片中多次出現了世鈞抬頭仰望曼楨從樓梯頂端走出,款款步下梯子的倩影不但深印男主角心中,同時也在觀眾心裡一再奠定女主角牢不可破的地位。經過這樣的強調之後,影片的不完美結局也就特別引人欷歔。

還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是,導演經常在鏡頭前隔出一格又一格如窗戶般的小空間。

正如前文所述,除了暗喻每個角色內心的掙扎困頓以外,也讓觀眾藉由鏡頭的帶領,彷彿從一扇扇的窗外窺看一個因誤會而無法挽回的不完美故事,除了滿足人們天生偷窺的欲望以外,也讓觀眾有更深的感動。

尤其是片中曼楨被姐姐設計,遭到姐夫姦污的重點戲部分,鏡頭從洋房窗外的樹上拍攝,透過樹蔭的隙縫表現窗內扭打的情況,更添一股緊張和無法挽回命運的淒厲,這樣一個處理方式也很清楚地向觀眾宣告故事的分水嶺由此開始;往後的情節處理,就又增加了畫面上明暗對比的程度,在世鈞來到曼璐住處打聽曼楨下落不果,默然離去的畫面中,觀眾隨著被軟禁在樓上的曼楨的視線,眼睜睜看著世鈞由明亮的庭院走到陰影中去,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,此時真可用感同身受來形容。這就是導演功力的所在。

電影中值得討論的,還有結尾的部分。小說中經過十四年的人事蒼桑,曼楨到底還是屈服於命運,為了孩子嫁給當初害她一世的祝鴻才,以致於後來雖然離婚,再和世鈞重逢卻只是更添那股「再也回不去了」的悲涼;而且並未包含太多激動,自然地由翠芝和叔惠的場景中結束。所以,小說的結尾可說是餘味悠然,需要讀者放下書反覆咀嚼之後,才會感到巨大的悲傷。電影則是停格在世鈞、曼楨重逢後相聚敘舊的小飯館,然後鏡頭終於跳出先前為觀眾架構的窗框外,突然回到十四年前兩人初識時,世鈞摸黑去樹林裡替曼楨撿回遺落的手套。紅色的手套在雪地裡顯得格外顯眼,映照世鈞臉上喜悅的表情,是一個非常成功的,突兀式的收束。

其實在影片的開始,觀眾就已經知道世鈞去替曼楨撿回了手套,導演特地讓觀眾在兩位主角「回不去了」的重逢情緒下,突然將鏡頭跳到找回手套的場景,這是非常戲劇性且具有震撼力的一幕,相信許多觀眾在世鈞欣喜的表情之中,回憶起剛剛聽到的一句「回不去了」的話語,都會不由自主的淚眼盈框。這正是電影表現往往比小說更能扣人心弦的主要原因吧!

嚴格來說,因為長度的限制,原著中許多較為隱誨的情感轉折並沒有非常忠實地被表現在電影中,但是導演的運鏡以及場景調度適切的彌補了這方面的不足;大致來說,《半生緣》的電影版本是一杯忠於原味但在杯緣上做了些許改變的咖啡,值得大家在陷入懷舊情緒的午後細細啜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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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andra101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